第二天,天刚蒙蒙亮,四合院里已经有了动静。
王卫国早早起来,在院子里打了套拳,只觉得神清气爽。
李振兴也起了个大早,两人简单吃了点东西,便坐着车前往张济仁家中。
车穿行在纵横交错的胡同里,车轮压过青石板路,发出清脆的“咯噔”声。
两旁的槐树枝叶繁茂,阳光从缝隙中洒下斑驳的光点。
“卫国啊,等下见着了人,你少说话,看我眼色行事。”
李振兴叮嘱道。
“这张济仁,可是个怪人。”
他顿了顿,似乎在组织语言。
“他家祖上是御医,医术是顶尖的。可前些年那场风波,他家被抄了,他本人也被下放到乡下喂了几年猪,吃了不少苦头。”
“虽说现在上面给他平反了,房子、祖传的药铺‘济世堂’都还给了他,可这老家伙心里憋着一口气,死活不肯再出山行医了。”
“不少人想请他看病,什么高官显贵,提着重礼上门,全被他给骂了出去。他说,当初他落难的时候,没一个人替他说句话,现在想让他治病了?门儿都没有。”
王卫国静静地听着,心里大概有了谱。
这是一个有真本事,但自尊心极强,又有些愤世嫉俗的老人。
对付这样的人,寻常的法子怕是不管用。
七拐八拐之后,两人在一间不起眼的四合院门前停下。
院门虚掩着,里面很安静,只能听到细微的风声和鸟鸣。
李振兴推开院门,带着王卫国走了进去。
院子不大,但打理得井井有条,角落里种着几丛翠竹,墙边还搭着晾晒草药的架子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。
院子中央,一个身穿白色练功服,头发半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,正闭着眼睛,不疾不徐地打着一套拳法。
他的动作时而如仙鹤亮翅,轻盈舒展;时而如猛虎下山,刚猛有力;时而又如灵猿摘果,活泼灵动。
正是古代名医华佗所创的五禽戏。
“老张啊,几年不见,你这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,风采依旧啊!”
李振兴朗声笑着,主动上前寒暄。
那老人缓缓收了式,睁开眼,目光锐利如鹰,扫了李振兴一眼。
又瞥了瞥他身后的王卫国,语气平淡无波。
“是振兴啊。来我这儿叙旧喝茶,我欢迎。要是想让我出手治病,那就免开口,省得伤了和气。”
他一开口,就把话说得死死的,没有留任何余地。
李振兴碰了个软钉子,也不生气,只是叹了口气。
“唉,你这又是何苦呢?事儿都过去了,你这么犟能落得什么好?”
“当初整你的人不也倒台了?上面给你还了公道,房子、药铺都还你了,你还有什么想不开的?”
“有个屁用!”
张济仁一听这话,压抑的火气顿时上来了,他指着空荡荡的药架,怨气满满地说道。
“房子是还在,药铺的招牌也挂回去了!可我收藏了一辈子的那些宝贝药材呢?那些百年份的何首乌,上品的冬虫夏草,还有我爷爷传下来的那几支三百年的老山参,全都没了!”
“被那帮兔崽子当柴火给烧了!没了这些药,我拿什么治病?拿泥巴吗?!”
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痛心和愤怒,那不仅是药材,更是他作为一个医者的命根子。
李振兴哑口无言,他知道这是张济仁心里最深的痛,谁提谁倒霉。
就在气氛陷入僵局时,一直沉默的王卫国忽然开口了。